shidunduner

【贺瑜：贺陈的大儿子，alpha；

   岳垣：楼诚的重孙，omega，具体身世请点这里】

【现在开始】

 情人节之后的生活平淡无奇。小特助还是摸不准大总裁的心思，临门一脚的暧昧倒也满足。

贺瑜的心里却是百转千回。他自幼受到严格的管教，知道自己行事刻板无趣，既没有设计师爸爸的浪漫，也不及alpha父亲的强硬。他一度想着干脆豁出去对人家表白又能怎样？可几次都没张开口。

庆幸的是，小特助已经从只负责生活变成了开始接触业务，贺瑜终于有理由带着他满世界出差了。

以权谋私、公器私用——贺瑜万万没想到这些词有一天形容自己也会恰如其分。

四月，春色正好。贺瑜带着岳垣踏上了云南的土地。

生意是顺利的，小特助的功课准备得十足，贺瑜悄悄扔掉了秘书不放心传过来的备用稿件。

准备回程的时候，贺瑜看着岳垣认真收拾行李的身影，不知怎么的就突然开口道：“我们晚一点再回去吧？”

“.....还有别的安排？”

贺瑜点点头，岳垣不明所以，只好跟着上了车，任由大总裁带着他采购了一堆零食和书本文具，两人才来到了个偏僻的小山村里。

他们到来的时候天色尚早，太阳只有一个模糊不清的红色轮廓，阳光却已经迫不及待地透过层层云雾倾泻下来。清晨的露水还挂在细嫩青翠的叶子上，混合着泥土的清香和鸟儿的欢叫，让岳垣有种置身桃源的感觉。

不过还没等他向贺瑜问问这是哪里，就见贺瑜已经轻车熟路地把车开到了村里的小学附近。

岳垣：？？？

贺瑜难得笑了笑，走到校门口对面的柳树下，就着一块光滑的大石头坐了下来。

小特助的下巴都要掉了——您不是有强迫症吗？

“我小时候，每年都要和家人来这个小村子，”贺瑜没有理会岳垣惊讶的目光，自顾自开口，“爸爸们会教小孩子们学画画、写字，弟弟很慷慨地和村里的同龄人分享他的零食和玩具。”

“......那您呢？”

“我？我也想像弟弟一样，和他们玩到一处去。可我天生就有死板僵硬的基因，并不讨人喜欢。”

言罢，贺瑜的眼神透过岳垣，望向稀稀落落开始上学的小学生们。

他的眼神里空旷而落寞。

“不。您.....”岳垣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去，几乎要把心底的爱慕和盘托出——却被另一个稚嫩的声音打断了。

“小贺叔叔！”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蝴蝶一般扑进贺瑜的怀里，“你来啦！软软哥哥呢？陈爷爷没有来吗？”

贺瑜的胸口被撞得生疼，但还是忍住了。笑着对小姑娘的问题一一作答：“我是出差路过这里，所以只有我自己呀。”

小特助发誓这是他听过的贺瑜最温柔的声音。

本来欢欣雀跃的小姑娘似乎有些失望，但还是从书包里翻出一本厚厚的画册：“这是陈爷爷上次教我画的树林和湖泊，你能帮我带给他吗？”

“湖畔和树林，再好不过了。”贺瑜揉揉小姑娘的头发，“我也给你和你哥哥带了礼物，等下给你送到家里去好不好？”

小姑娘笑开了花，和贺瑜又说了几句悄悄话，这才蹦蹦跳跳地走进了校门。

岳垣看着小姑娘的背影，忍不住开口问道：“她好像和您很熟悉？”

“嗯。”贺瑜点点头，“26年前，我的omega父亲资助了一对毒贩的孩子，这个小女孩就是他们家的。后来我父亲患了很严重的抑郁症，也是在这里养好了病。从那时起，我们全家每年都来这里帮助那些贫困的孩子们。”

这段话信息量实在是太大，岳垣只能挑了个比较温和的角度，低声问：“那他们知道陈先生就是资助人吗？”

“不知道。”贺瑜答，“他们只知道陈亦度负担了他们的全部费用，但并不清楚我父亲就是陈亦度。以前我也问过爸爸，爸爸说不想他们有报恩的负担。也许后来他们走出小村子，从网络上了解到了DU，却保持着和我父亲一样的默契，并不提起。然而那对兄妹里的女孩最后成了这里的乡村教师，也许就是在用另一种方式报恩吧。”

“把善意传承下去，就是对陈先生和你们最好的报答了。”岳垣听的感慨万千，眼眶泛红。

“我爷爷去世前曾经叮嘱我，要我做一个堂堂正正的君子。但我总觉得，家里配得上这两个字的，只有我omega爸爸一人。他是完全的赤子之心，比alpha父亲少了城府，比我更多了一些温柔。”

“您也很好。”岳垣终于说出了刚刚被打断的话，“正直睿智，工作负责，是很好的......老板。”

随后是一阵伴随着上学喧闹声的沉默。

岳垣有些尴尬地坐在贺瑜身边，看着地上两人的影子。

影子挨得极近，似乎只有一双手的距离和温度。

叽叽喳喳的鸟儿从头上飞过，带来一点不可察觉的凉风，轻轻地抚慰着岳垣露出来的那一小截纤细的脖颈。

岳垣深吸了一口气，悄悄地向贺瑜的方向偏了下头。

地上的影子随着他的动作也发生了变化，他们头靠着头，亲密地依偎在一起。

可影子终究是影子，希望终究是虚妄。

贺瑜似乎没有察觉一般猛地站起来，岳垣偷偷创造的假象也被打破。

小特助的心里顿时涌上一股难言的酸涩，少见的没有跟上大总裁的步伐，呆楞地看向地上孤独的身影。

良久，贺瑜终于转过身站在岳垣面前，伸出手捏住他的下巴让他抬头看向自己。

那双眼睛和初见一样——

明亮、温柔、单纯，带着跨过荆棘的勇气和明月皎洁的光芒，足以拥抱他、支撑他。

“我对你只是个很好的老板？”

岳垣看得到贺瑜灼灼的目光，脱口而出：“那我对你呢？一个听话的小助理吗？”

贺瑜清冷的笑声传到岳垣的耳朵，他有些后悔自己刚刚的回应。正要补救的时候，一个吻突然而至。

一个带着温度和香味的，实实在在的吻。

“你当然不是。”贺瑜蹲下身子，双手捧着岳垣的脸，“你是我的小月亮。有了你，我再也不怕走夜路了。”

岳垣愣住了。

贺瑜耐心地等着，手指为他拨去额间的碎发。

“您......不，你.....你喜欢我？”

“错了。”贺瑜啄了一下岳垣的鼻尖，“是我也喜欢你。”





直到他们手拉手为小学生们发放了之前带来的文具和书本，又陪着孩子们玩到日落西山，岳垣都觉得像是在梦里。

大总裁说什么来着？我也喜欢你？

那之前为什么那么压榨他、还送他那么丑的花？

不过贺瑜却没有心情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他这一天笑得面部肌肉僵硬，在村长家吃了顿饭就匆匆拽着岳垣来到一处人迹稀少的小山上。

贺瑜再一次席地而坐，拍拍身边的位置，冲小特助提要求：“过来给我搂着。”

小特助嘴上嘟囔您这是以权谋私啊这是昏君所为啊……可还是很乖巧地钻进了大总裁的怀抱。

“这就对了嘛。自己偷偷摸摸搞些假的干吗？”

岳垣听了才知道他是注意到上午自己对二人影子的小心机了，只能吐了吐舌头做个鬼脸。

“其实我觉得我对你表现得很明显了，”贺瑜握住岳垣的手，“你没察觉吗？”

“......没有。”

“我把你带到这里来，告诉你那么多我家的事情，我觉得你就会懂了......”

岳垣从鼻孔里发出一记哼声，不屑的意味倒是很明显。

“你为什么要我那么早叫你起床？！”

“为了能每天听见的第一个声音是你。”

“那为什么要送我那么难看的花？！”

“因为那是我们俩一起养的，是用来表白的花。”

岳垣心想，合着这所有的理都让你自己占了呗。

贺瑜就像看出了他的所想，看着远处巍峨的群山，淡淡地说：“我知道我对于感情方面比较笨。小时候我得过孤独症，好不容易痊愈了，我爸爸却走了，离开了我一年多。那时候我才四岁。”

“离开你？”岳垣有些惊讶。

“他是因为我的出生才患上抑郁症的，也是因为我的出生阻挡了他的梦想。”

岳垣注视着贺瑜的脸。

云淡风轻的背后也许是他童年甚至是一生最大的桎梏。

“后来爸爸病好了，回到巴黎的家里。我非常思念他，也很想亲近他，可我又很害怕他再一次消失在我的生命里。”

“然后呢？”

“然后？他没有再离开，但我却一直很怕某一天推开门又是空荡荡的家。我一直努力做一个听话的孩子，因为我害怕失去。所以——”贺瑜仰起头尽力把眼泪憋回去，“所以我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古板又冷漠。”

岳垣张开双臂紧紧环抱住贺瑜的腰，尽力把自己的温度传递给他。

“现在很好了，”贺瑜长出了一口气，“我有你了。我终于有你了。”

“我会一直在。”岳垣指着头顶弯弯的月亮，“我是你的月亮呀。” 

小特助是在成为大总裁的恋人第六个月才见到了传说中的四九城贺少和DU集团的度总。

贺瑜当然是想早日将岳垣带回来，可小特助很有志气地说，不做出点成绩来绝不见男朋友家人。贺瑜只好等他完全接手了业务、完成了第一个案子之后才订了机票。

十月的巴黎天气湿冷，好不容易出了太阳，一家人来到后院的草地上吃下午茶。

陈瓀是个闲不住的，坐下没一会儿就嚷嚷着要他哥陪他运动，贺瑜毫不犹豫回绝了：“你又有什么坏点子吗？”

被diss的陈软软委屈巴巴，凑到贺涵身边撒娇：“爸，你看我哥～”

贺涵虽然对贺瑜严格管束，却对于小儿子毫无原则，随口就开始拉偏架：“糯糯，软软最近刚学会羽毛球，你陪他练会儿能少块肉吗？”

岳垣极力忍住听见大总裁乳名的笑意，推推贺瑜道：“快去。”

不情不愿的贺瑜和兴高采烈的陈瓀双双拿起球拍，厮杀虽然激烈，但陈瓀明显经验不足，很快就落了下风。

“贺瑜！让着点你弟弟！”贺涵大声喊道，就差撸起袖子上场了。

陈亦度看着爱人和孩子们的嬉闹，微笑着起开一听果汁递给岳垣：“他真的很值得爱，对吗？”

岳垣笑着接过来：“您说谁？”

“都说。”

“都值得。”

二人默契地干杯，还没放下的时候陈瓀就气喘吁吁地窜了过来。

“哼！早知道我就和岳哥打了！”

好气好气哦。

“你打不过我，我打不过他。你还是接着练习吧。”

得意洋洋哦。

陈瓀气得鼓起了腮帮子，把球拍递给了贺涵：“爸！你会不会赢我？”




两人的订婚仪式简单而温馨。

贺瑜很好奇为什么alpha爸爸会邀请老情敌谭宗明一家，但来的都是客，只好笑脸相迎。

“小瑜，你好好对小岳啊……”谭宗明有些微醺，捏着贺瑜肩膀的手十分用力。

贺瑜边点头答应边纳闷：这口气怎么跟娘家人一样？

订婚仪式后是个小小的假期，贺瑜在陈亦度的推荐下带着岳垣来到了苏州明园旧址。

这里曾经是世家明氏的祖宅，后来改为了青少年活动中心，现在又被规划为了抗战历史博物馆。

明园经历一个多世纪的沧桑洗礼，早已不复图片里当年的繁华景象。几处房屋亭台已经被围栏保护起来，只能从导游的口中听到曾经的堂皇富丽。

——这座小亭就是大名鼎鼎的特工明楼儿时所酷爱的景致，据传他从小对京剧兴趣浓厚，经常在此处吟唱。后来明楼之父明锐东一脉迁往上海，明楼随长姐明镜回来探亲，也定要到此处坐一坐。陪伴他的就是他的伴侣，另一位优秀的特工，明诚……

贺瑜有些不耐，岳垣却听得入神。

二人走进开放的展厅，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对夫夫的合影。

他们身着风衣围巾，皮鞋锃亮，气宇轩昂。

照片下是关于他们的简介：

这对AO夫夫搭档，曾经是万人唾弃的汉奸叛徒，在战后对伪政府的清算中，他们逃亡至此，后在逮捕过程中双双殒命。直到2026年，抗战期间重庆政府的高层卧底档案被解密，大家才了解到夫夫二人实为军统上海站高级特工，为反侵略战争作出了巨大的牺牲和贡献。

“你说那时候的人，真是不拿命当命。被冤枉了难道不会反抗吗？”身边前来参观的游客低声叹息，“连个后代都没有，值吗？”

岳垣又一次抬头看向两幅夫夫二人的军装照片，alpha神态威严，omega目光坚定。

贺瑜陪着沉默的岳垣来到明园后面的陵区。

这里是后人们为了纪念明氏夫夫建造的衣冠冢，因为他们的尸身在战火中早已不知所踪。

“明楼（1905—1946），隐秘战线上的民族英雄。”

“明诚（1913—1946），隐秘战线上的民族英雄。”

一生的赤胆忠心，终于换来这英雄二字。

岳垣深深地鞠了一躬。

在此时，恰好有一群少年在老师的引导下前来扫墓。

属于孩子的清脆嗓音飘荡在明氏夫夫的墓碑前——
在那个黑暗的年代里，还有很多像你们一样的战士，奋斗在没有硝烟的战场。不畏流血牺牲、不惧世人骂名，只为挽救民族危亡。你们是最成功的伪装者，也是最勇敢的孤胆英雄。向你们致敬，向伟大的人们致敬。

岳垣忽然流下了眼泪。

贺瑜有些慌乱，急急忙忙拿出纸巾，岳垣握住他的手摇了摇头：“不用擦，他们值得我们的眼泪。”

二人走出明园的时候，月亮已经爬了上来。

“贺瑜，我们以后每年都来这里吧，好不好？”

“嗯。”



皎洁的明月照亮了整个明园。

这里有过初生，也见证过死亡。

这里有过离别，也见证了归来。



浮云散
明月照人来
团圆美满今朝最

月色正好。

end.

【小特助一家并不知道他们和楼诚的关系。

于我们而言，楼诚是甘愿为国家牺牲自己甚至放弃子嗣的英雄；

与他们而言，于楼诚的小月亮而言，自己则是被双亲所放弃的孩子。即使这种放弃是为了让小月亮更好的求生，但依旧是残忍的真相。】

【总而言之，他们的月亮，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