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idunduner

abo设定。

感谢每个读者朋友的陪伴。番外会有的，毕竟我的初衷只是想写谭赵的养娃日常。

大家新年快乐！

【现在开始】

【12月18日: 出发前一晚】
赵启平说走就走的旅行活生生被推迟了近一周。原因就是谭宗明那句不放心。赵启平心中有计划，看到谭宗明那颗总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的大头就不爽：“谭宗明，我自己孩子我自己知道，他这么乖肯定没问题的。”

谭宗明依旧摇头：“我觉得他不正常。你为什么不呕吐？我看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

赵启平踹了他一脚：“你大爷的谭宗明，你孩子才不正常呢！妊娠反应每个人都不一样的好吧？！”

谭总赶紧把人摁到怀里顺毛，心中默默吐槽：我孩子也是你孩子吧？果然一孕傻三年。

赵启平被伺候舒服了，语气也软了下来：“我的旅行可是有时间表的，你破坏了计划那可别想追到我了。”

谭宗明想了想今天的时间，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小家伙是把他的生日算进计划中了。罢了罢了，不是要重新追他吗？大不了走哪跟哪，还愁照顾不了这对父子了？

“那你要去哪，告诉我，我提前安排好。”

“喂！谭大鳄，我要是告诉你那还有什么意思？明天上午我去第一站，然后发给你提示，你肯定能知道我下一站去哪儿。”

“不行，”谭宗明把吻印在赵医生脸颊，“我笨。我猜不出。”

“一定行的。谭宗明，你是很笨，可是你爱我。”




【12月11日：和好前一天。】
赵启平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同谭宗明和好。哪怕是求和、哪怕是示弱。

他坐在谭宗明的书房里，从前高大的书柜里摆满了金融和经济类的书籍，后来类似于《坎贝尔骨科手术学》的异类开始出现，慢慢的，谭宗明就很少再动书柜了。

赵启平的手指从不同的书脊上一排排掠过，仿佛这样就可以感受到谭宗明指尖的温度。忽然，他的手指在一本明显被翻动了多次的书上。

轻轻抽出来，书皮素净，没有任何题目或者作者的信息。赵启平翻到扉页，一行劲瘦有力的字体映入眼帘：

“将此生回忆都记录于此，赠与小明。愿你拥有我们都渴望的安稳人生。明诚，1993年夏。”

明诚。

赵启平知道这个名字。他是谭宗明的二伯公，也是谭宗明心中那对爱情模范里的omega。

1993年正是他故去的年份，据谭宗明说，当年他千里迢迢赶回巴黎奔丧，外公交给他的遗物正是一本日记。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赵启平小心翼翼向后翻了翻，说是日记，其实并不是每天都有记录，有时隔上几个月才写一两句琐碎的小事。

日记里除了和扉页相同的笔迹外，还有两外两种，一种赵启平认得出，属于谭宗明；另一种则潇洒大气，年代久远，并不能被识别属于谁。

三种笔迹在这本厚厚的日记里交错，像是隔着无数漫长岁月的一次温柔的交谈。日记的内容总是以生活琐事居多，甚至还有菜谱和几张不同地点的风景照，黑白的照片昭示着它们的年代，每张照片背后都有谭宗明的笔迹：未来，我也要带着我的爱人走走你们走过的路。

谭宗明的爱人。彼时15岁的谭宗明并不知道他的未来里会有一个叫赵启平的人在等待他。

赵启平看了看手机，距离谭宗明的39岁生日还有11天。

赵启平想给谭宗明不同的生日惊喜。他想陪着谭宗明走走那些他想走的路。

那些爱情的路。


【第一站：上海薤露园。12月19日。】

“1945年4月5日 星期四 上海 阴转晴
今日清明。家中只有大哥与我两人，晨起后在小祠堂拜谒父母及大姐。我劝大哥去陵园，大哥说无颜面对明家先祖。可我在小祠堂说了：明楼是明家的男人，是顶天立地的中国人。
午后天气转晴，大哥笑说：天快晴了，这么好的太阳，大姐必定喜欢。
言罢，泪如雨下。
（无心用饭，为大哥砸了盘核桃，聊作安慰。）”

“若你我可得善终，万万不敢入明氏陵园。只愿在薤露园寻一处僻静角落，不设墓碑、不写生平 、不必祭扫，只愿落叶归根，永守家园。——楼”

“你们终究还是回来了。外公叮嘱我不必前去探望，因为你们定是要游览一遍离开了近半个世纪的家。这样也好，你们终于得到了真正的自由。”

赵启平费了一番工夫才找到被改名为万国公墓的薤露园。这里的建筑已经陈旧，空气里弥漫着刺骨的寒意，赵启平刚一下车就觉得一阵眩晕，想必是肚子里的宝宝并不喜欢这个地方。

乖乖呀，不要怕，我带你来看看爸爸心中最亲近的人。赵启平柔声安抚着宝宝，总算打起精神，开始向公墓管理员询问1993年安葬的来自国外的一个无名墓的事。

想来一个从没有过香火供奉的无名墓果然令人印象深刻，管理员很快带着赵启平找到了那块不起眼的区域。

黑色的大理石覆盖其上，果真空空如也，谁又能想到这里沉睡着两个堪称传奇的人物呢？

“两位伯公，”赵启平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叫赵启平，是谭宗明的爱人，很抱歉打扰你们。我从宗明口中听过你们的故事，我像他一样尊敬你们、佩服你们。感谢你们抚养谭宗明长大，感谢你们把他送回国，不然我们可能不会相遇。现在我们要有宝宝了，一切都很好。请你们放心。请你们保佑我们。”

赵启平从包里拿出一瓶砸好的核桃仁，轻轻放在草地上：“接下来的路，多多关照啦。”

谭宗明接到赵启平的图片时正在委婉的向从深山老林赶回来的老严炫耀要当爹的事，单身狗表示受到了伤害，正起身要走，被谭宗明叫住：“老严，你帮我看看这是哪儿？”

老严接过手机仔细端详了一阵，好家伙，草地上一个个小黑方块这不是公墓吗？

“可能是万国公墓，在虹桥。以前叫薤露园。”

谭宗明一听薤露园三个字就知道了赵启平的意思，他拨通了赵启平的电话：“你去看两位伯公了，是吗？”

赵启平爽快地承认：“答对了。下一站去哪里找我，你猜的到吗？下一站，你能追到我吗？”



【第二站：苏州明光路社区活动中心。12月19日。】

“1946年2月2日 星期六 苏州 晴
新年快乐。大哥常说不做淮阴侯，我本是不信的。可如今的局势也容不得我质疑。生于苏州、卒于苏州，是否称得上善始善终？
（今日兴起，大哥午时要吃酒，我劝他不要误了晚上大事，大哥虽听了进去，可心中必定郁结，少吃了两碗饭。）”

“飞鸟已尽，良弓先藏。我一生被家庭、被组织、被国运摆布，今日终于由得自己做主了。苏州一别，不知何时再见。——楼。”

“苏州明府已经被政府征用，现在叫少年宫。曾经的富丽堂皇转眼沧海桑田。说句不敬的话，你们如果当初没有选择假死逃生，想必后来也会饱受折磨。万幸、万幸。”

赵启平在导航里输入少年宫，志玲姐姐娇滴滴的声音要把他带去新城区，赵启平知道肯定是城市改造当年的少年宫换名字了，因为明家旧址怎么可能在那么崭新的地界。

他索性在搜索引擎里输入“苏州 明府”，导航很快恢复了智能，把他往明光路上带。

明光路。

赵启平默默念了这个名字。你们配得起。

明光路上的明府旧址已经从少年宫变成了明光路社区活动中心，可是古老的格局和轩窗小榭都还与日记里那张黑白风景照一模一样。赵启平拿着照片仔细寻找，终于在一处亭台水榭前停了下来。

多么神奇。黑白的平面旧影与眼前多彩生动的景象重合，七十年的时光快的仿佛脚下潺潺的流水，一切都没变，一切又都变了。

“两位伯公，苏州明府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已经不住人了，来这里的人也不再是当年国难当头的悲情英雄，都是些生活在袅袅炊烟的普通人。你们当年出生入死，也许就是为了让他们过上柴米油盐的平凡日子吧？”

赵启平伸手再次按下快门，亭子中央多了一群排练小合唱的红领巾，清脆的童声传进赵启平的耳朵：

长亭外 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问君此去几时来
来时莫徘徊

天之涯 地之角
知交半零落
人生难得是欢聚
惟有别离多
.........

谭宗明一路赶到社区活动中心已经是傍晚时分。排练了一下午的合唱队小队员们正在收拾行装准备离开。

“请问，你们见过这个哥哥来过吗？”谭宗明拿出手机，锁屏正是赵启平的笑脸。

“见过！见过！”孩子们七嘴八舌地回应起来，“可他已经走啦。”

谭宗明有点失望，小家伙揣个包行动还那么快。

“叔叔，”一个小女孩怯生生地挤到谭宗明身边，“那个哥哥说如果一会儿你来了，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谭宗明赶快接过来，是赵启平用拍立得冲印出的照片。赵启平就站在这里，身后是一群扯着嗓子唱得兴奋地孩子，而他们的孩子就在赵启平腹中，安静地沉睡在他的至亲们曾经的家园。

照片背面是赵启平的字迹：如今，你的爱人带着你的孩子正在走过他们走过的路。下一站，你能追到我吗？

“小样儿。”


【第三站：北京。12月20日】
“1949年10月1日 星期六 巴黎 晴
真想去北平。真想回北平。真想看看那个新世界。真想、真想、真想呀。
（今日大喜。大哥坚持了多日的瘦身计划终于还是被打破。可我们都很高兴。）”

“虽九死其犹未悔。——楼”

“北京，我替你们去过了。大伯公总说近乡情怯，可这片土地上的人民，永远不会忘记你们。永远不会。”

这也是赵启平第一次来北京。刚出了机场，赵启平的手机响起：“到北京了？”

谭宗明的声音沉稳，十分笃定。

“嗯。”赵启平也不否认，“你在哪儿？你也来了吗？”

“没有。公司的事情耽误了会儿，我可能明天才过去。你怎么样？宝宝乖吗？”

“一切都好。只是你明天来的时候我可能已经走了。”

“没关系。我永远都知道你的下一站。启平，谢谢你。你圆了三个人的梦。”

“不，是四个人。你的梦就是我的梦呀。”

赵启平挂了电话就在机场门口找到了谭宗明助理安排的北京分部来接他的车。司机是个小年轻，看到赵启平不免有些紧张，支支吾吾问要去哪。

赵启平也不知若是明氏夫夫来了会想去哪里看看，只能下意识回答：“呃....天安门吧。”

阳光下的天安门广场，国旗飘扬，游人如织。

赵启平漫无目的地走着，手中的相机举起几次又都放下。他想找一处最适合伯公们留下足迹的地方。

直至他看到了人民英雄纪念碑。

就是这里了。明楼、明诚，还有那位一辈子都在保护家国的大姐、九死一生终于回到兄长身边的明台，你们的名字也理应被镌刻在这里，你们都是英雄。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赵启平默默站定鞠了一躬，他轻轻拍拍小腹：“宝宝，你也不要忘记他们呀。”


【第四站：莫斯科伏龙芝军事学院旧址 12月21日】
“1953年9月22日 星期二 莫斯科 阴
又来此处。走时是少年青瓷，来时已是中年商人。身份不同心境必然不同。当年为我做手术的医生仍在，却依然对我的身体无可奈何。或许这是某种惩罚吧。
（大哥见我情绪不高，动手做手擀面给我吃。甚无滋味。）

“我的面做的还是很难吃。这与孩子一样都是不能强求的。既得此良人，已是明楼三生有幸。万不敢奢望其他。——楼”

“记忆里二伯公常常悔叹当初为了任务毁了根基，以至于与大伯公终生无子。可你们之间的爱情已足以动人。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所思所想，一颗核桃就能安抚对方凝神静气。我羡慕你们。只愿今后的人生我也能有这样的爱人，并且能填补你们的遗憾，稚子相伴。”

伏龙芝军事学院威严如初。这里给予了明诚所有为国家效力的本领，却也夺走了明诚为爱人育子的机会。这或许是二人一生的遗憾，也成了谭宗明心中的执念。

赵启平想起他与谭宗明多日前的争吵冷战，想起了他注射进体内的每一支酮素。

他曾经险些失去，万幸他没有失去。

“二伯公。”赵启平在学院博物馆里看着一张张属于那个年代的历史，“你的小明就要有个孩子啦。他还有个非常优秀的爱人呢。”

赵启平坐在候机大厅给谭宗明发消息：明天，你能追到我吗？


【第四站：法国巴黎明家别墅 12月22日】
“1978年12月22日 星期五 巴黎 小雨
今日冬至。小谭来电，明媚生下了儿子。大哥让我给孩子取名，我说就叫宗明吧，希望他永远记得故乡云水地，希望他的未来坦荡光明。
（明台使唤人采买了许多婴幼儿食品，大哥竟趁我们不备偷吃不少。我要他少吃，他说我小貔貅；我要他敞开吃，他又说我不关心他身体。大哥这个人，似乎脑内时刻都可以组织起一场辩论赛，而正反双方都是他自己。）”

“在明家，我永远都是说了算的。而且依我看，我明家养花养牡丹，养草是兰草，明媚的孩子自然是兰草，莫不如叫谭兰兰好了。——楼”

“我终于知道外公为什么怕你们了。”

赵启平来到巴黎的明家别墅时，谭宗明的电话依然不通。赵启平索性也不再打了，连续多日的疲惫一下子涌上来，他有点受不住。

“宝宝呀，你是不是也知道到家了，所以就调皮起来了？”赵启平躺在谭宗明的卧室里，枕着谭宗明枕过的枕头，仿佛是爱人的怀抱一样令他安心，“睡吧，我知道你也想他，对不对？”

等赵启平醒来已是华灯初上，手机提示：冬至。

赵启平迷迷糊糊走到窗边，嘴里嘟囔着怎么这么晚了那老家伙还没来？

窗外，月光顺着小树林的枝桠洒在平静的湖面上，秋千立在湖边，一朵玫瑰安静的躺在上面。

赵启平笑了。

他走出别墅，这才发现除了玫瑰，秋千上还有那本日记。

“将此生回忆都记录于此，赠与小明。愿你拥有我们都渴望的安稳人生。明诚，1993年夏。”

扉页和当初看到的没有不同，只是又多了谭宗明崭新的笔迹：
“感谢你们，教会我成长，教会我爱。现在，我的安稳人生，终于来了。谭宗明，2017年冬。”

赵启平不知为何，突然理解了客厅里那副《家园》的含义。

湖畔旁，树林边。
在哪里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人一直陪伴、一直相信、一直深爱着你。
重要的是，那些酸甜苦辣的经过，那些至死不渝的爱情，古往今来，从不曾改变。

一双手臂从背后紧紧抱住了赵启平。
“赵医生，我追到你了吗？”



【正文完结，所有地名，在这个世界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