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李】远辰—叁

abo设定。和【经过】同一时间线。

【现在开始】

【叁】
01
凌远痛恨失控。

然而他不能控制自己出生在一个充满冷血和懦弱的家庭,不能控制自己工作在就医体制千疮百孔的医院,不能控制自己去质疑和远离每一份捧到他面前的真心。

就如同现在,他和李熏然面对面吃着生煎和豆浆,李熏然低着头像只小仓鼠一样不停往嘴里倒腾食物,而他的眼睛却不能从李熏然额角显眼的的疤痕上移开。

理智告诉他,不需要心疼,也不需要太多越距的关切。

可内心却不能控制自己的双眼,更无法控制自己眼中流露出的隐秘感情。

李熏然抬起头,对上的就是凌远匆忙移开的眼神。

“凌远?”

被点到名字的人仿佛吓了一跳,但随即恢复镇静:“怎么了?”

一定可以的,凌远,把他关在你的世界之外吧。不要去相信,不要去沉溺。

想想你可怜的母亲,她相信了许乐山的感情,最终却为此付出了那样沉重的代价。想想你自己的童年,你那么努力地出人头地,可还是没有人关心你、没有人爱你。

承认吧,承认你血液里的疯狂懦弱,承认你天生的自私凉薄。

“你的豆浆洒了,你没感觉吗?”

凌远似乎没想到是这样一件无关紧要却又人情味十足的小事。他尽力恢复到良好的风度,随手拿起手边的纸巾,佯作无事般清理起衬衣下摆。

“凌远.....”

李熏然推开面前的餐具,像个小学生一样手肘撑着桌面,两手托着腮,眉眼弯弯,嘴角也带着笑意:“你拿的是湿巾呀,越擦越不干净的。”

凌远的面色一僵,这样的低级错误令他更加烦躁,而面前的人是李熏然,这种情绪则莫名扩大了许多倍,他索性站起身来,宁愿饿着肚子看一上午门诊,也好过此刻颜面尽失。

李熏然似乎预感到了这一层,默默看着他回自己的卧室换衣服,依旧安静的努力进食。

等西装革履的凌医生走出来,餐厅已经没了李熏然的影子,他心里不知为何涌上一股小小的失落,又很快被压了下去,走到门口换鞋。

“等等!”李熏然突然从厨房蹬蹬蹬跑出来,手上是个狮子王饭盒包,“我把你的豆浆和生煎都放进去了,你带去医院吃吧。”

修长的手指拉过他的手,沉甸甸的早餐被交付,凌远长出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但此刻只觉得一颗心蓦然有了重量。

看着李熏然眸中的自己,一种新婚后妻子送别丈夫的诡异画面出现在脑海里,凌远把思绪拖拽回来,道了句“知道了”便匆匆离开。

当他坐在办公室趁着开诊前的一小段休息时间打开这份还带着温度的早餐时,两张叠得整整齐齐的餐巾纸摆在最下面,豆浆散发的湿热蒸汽氤氲了纸巾的一个角上用圆珠笔匆忙画上的印记,凌远竭力辨认,隐约是颗心的样子。

凌远笑笑,随即又皱起了眉头。难以言说的陌生情愫随着豆浆的清甜四散开来,他仿佛看见自己正在一步一步走入其中,更糟糕的是,他竟然十分渴望。

一切又一次失去了控制。

太糟糕了。


02
秋老虎肆虐的时候,李熏然的疤痕已经淡得只剩下浅浅的痕迹。赵启平毫无愧色地称赞自己医术了得,谭宗明也点头赞同。

李熏然长叹一口气:“没想到我从警以来的第一枚军功章,另一半竟然是你赵平平的。”

两个人笑作一团,谭宗明伸手拉过赵启平道了句再见,笑声便很快止住,诺大的肝胆外主任办公室只剩下了凌远和李熏然。

凌远心里因为那句“军功章有你一半”而有些淡淡的情绪。李熏然身上因为另一个人留下了印记,这个认知扰乱了他工作了一天的机械般精准的思维。

李熏然调整了表情,招呼凌远下楼取车。

封闭的车厢里,前来接他下班的李熏然认真地开车,而凌远却觉得空气沉闷燥热,空调已经调的很低,唯一的热源无非来自于身边的人。

他转过头去打量李熏然。他的一头卷毛没有刚睡醒时那么蓬松,在额头上蜿蜒出好看的弧度,眼神也由于开车而变得不似往常柔软,多了些严肃的睿智。

凌远这才想起或许离开了他的李熏然、穿上警服的李熏然,远比现在困在自己身边的李熏然要更加轻松和快活吧?

可是不能放走他。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就是不能放走他。

凌远心中已经可以肯定李熏然之于他早已不只是单纯的房客或者爱慕者。尽管作出这一认知很难,可凌远还是把李熏然这样定义了:

一个带着火的人,一个带着光的人,一个站在自己身后等着那个回头的人。

可他凌远活得太苦,埋头前行已是沉重的负荷,又怎么会轻易回头呢?

或许李熏然对此心知肚明,只是在等待着最后那根稻草罢了。

“熏然,”凌远收回目光,“你为什么要呆在我身边?你明知道我这样的人是不会再相信任何感情了。”

李熏然似乎是被凌远又一次的拒绝打击到了,许久都没有说话。久到车已经开到了公寓的地下车库,李熏然才回答:“凌远,或许很多人都能看到你的冷漠,或许很多人会因此远离你,可我不会。凌远,请你记住,我能看到你的柔软,你的孤独,你那些坚硬的面具之后,分明是渴望着陪伴、渴望着温暖的。我希望我就是那道光,仅此而已。”

凌远几乎是落荒而逃。他害怕自己再和那双眸子对视一秒,他就会把他抱进怀里,告诉他:我很冷、很黑暗,我想要一团火,想要一个太阳。

书房外传来李熏然洗洗涮涮的声响,有那么一瞬间,凌远的手已经放在了紧紧关着的房门上,关节捏得发白。

突然,敲门声在耳畔响起,凌远下意识拉开门,看到李熏然神色如常,手中拿着根擀面杖:“出来包饺子。”

凌远不明所以,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买的这些家伙什,跟着他来到厨房,李熏然指指已经弄好的饺子馅:“擀皮还是包馅,你自己挑。”

凌远估计了一下两项任务的难度,选择接过擀面杖仿佛动手术一样擀皮。

“为什么吃饺子?”

“贴秋膘呀,”李熏然的声音终于带上了点欢快,“以前我爸妈还没回潼市养老的时候,不管我工作或者上学有多忙,总会在快立秋的时候给我包饺子,让我多长膘好过冬。你以前没吃过秋膘饺子吗?我妈可讲究这个了,她说……”

看着凌远黯淡的脸色,李熏然才知道自己戳中了他的痛处,连忙道歉。

凌远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就在李熏然以为他要撂挑子走人的时候,凌远的喉结上下滑了一滑,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开口:“小时候......我生母走得早,我妈——我是说凌欢的母亲——不太喜欢我,我每年暑假都是在图书馆或者爸爸的办公室看书度过的。后来上了大学、上了班,我就干脆不回....回家了,所以,我很少吃饺子。”

每个万家团圆的日子里,他都守着这间小小的公寓,或是大大的医院。

如同每一个寻常的孤独之夜。

李熏然不知该说什么,凌远擀出来的皮薄厚均匀、大小一致,他那么聪明,那么细致,他可以做好每一件事,可以得到那么多赞美,却不能填补内心巨大的空洞。

凌远见李熏然不再说话,心中一软,鬼使神差地用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子:“都过去了。我都不难过,你难过个什么劲。”

都过去了?

都过去吧。


03
天气渐冷,李熏然却心里暖暖的,原因或许是因为秋膘饺子那天凌远难得的坦诚。

也许一切都远不到结束的那天。

李熏然给凌远打电话希望他早点回家,帮两张床都换上厚墩墩的羽绒被。

凌远皱了下眉头,没什么感情的嗯了一声。

可李熏然就是能从中听出他微笑的声线。这是种多么奇妙而无奈的了解,这其中又包含了多少不可言说的爱恋。

五年追逐,终于换来他一点真心,换来他一点不算回应的回应。也许通向爱情的一千步里属于凌远的那一步,他已经迈开了腿。

而他李熏然,九百九十九步,走得太累、太远了。

万幸,万幸。

凌远在距离下班还有半小时的时候已经罕见的流露出些许焦虑。小护士们怕触了这个年轻主任的霉头,这最后的三十分钟,凌远也落得清闲。

可内心的浪却难以平静。

电话那头的李熏然用再平常不过的语气商量着加被褥的事,仿佛一个真正的恋人,甚至爱人。

凌远在那一瞬间突然在脑海里闪现了无数个李熏然:跑步回来满头汗水的、医闹来了挡在赵启平身前的、嘱咐他带上豆浆当早餐的、说着“我就是那道光”的.......那么多生机勃勃的年轻面孔,每一张都写满了对他无限的温柔与爱意,最终化成了平凡生活中最平凡的小事,让他蓦然有了归属感。

也许,那间小小的公寓,真的会成为一个家。

等凌远结束了加班匆匆赶回,李熏然已经晾晒了羽绒被,开始装被套了。

他穿着一件宽松的长毛毛衣,头发也乱七八糟地炸开,的的确确像一只刚睡醒的小狮子。

见到凌远突然出现,小狮子惊了一下,随即努力抓了几下卷毛,似乎很懊悔在心上人面前的不修边幅。

“你在装被套?”

“是、是呀。”

凌远看着被揉成一团的被子和胡乱丢着的被套,解开领带,把衬衣袖子卷到手肘:“这个被子太厚,是不是不好弄?”

李熏然忙不迭点头。

凌远见他迷迷糊糊的样子只觉得好笑:“这还是个单人被了,以后双人的要怎么办?”

话一出口凌远就后悔了。李熏然也有点尴尬,跪到床上继续和被套斗争。

“熏然,我.....”

“你是开玩笑的,我知道。”

你已经会对我开玩笑了,这很好。

李熏然虽然这样想,可心里还是涌上酸涩来,加之十三点的确对装被套的事太过生疏,整个人几乎都要钻进被套里。

凌远看他一副要把自己当被子装进去的架势,走上前去揪住李熏然的毛衣下摆把他从被套里拖了出来。

不明情况的李熏然圆圆的眼睛里写满了惊愕,小脸也由于长时间闷着而有些发红,卷毛更乱了,几缕发丝还掉在额头上,柔软得一塌糊涂。

凌远在那一刻觉得心像是被狠狠电了一下,仿佛穿越了时光看见了五年前推门而入的男孩,如同一只突然闯进猛虎领地的幼嫩的小鹿。

他爱他、敬他、追随他,他能看到他内心最隐秘的脆弱和无助。

他属于他,正如小鹿属于猛虎。

凌远低下头,吻住了李熏然。





【暗语梗来了,请叫我小甜饼派送员ᕕ(ᐛ)ᕗ】
【情人节如果没有更新,这个就当情人节特典好不好】
【别问我为什么文风又写回去了,因为磨刀太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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