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idunduner

【提示：请结合前文经过10食用更佳。】

【不要紧张，不是刀，只是一个老故事】

【现在开始】

【2046年】

谭宗明正在晨起的朦胧里强迫自己醒来，搁在一边的手机就开始嗡嗡地震动。

他下意识远离了还在熟睡的赵启平，蹑手蹑脚地跑出去接电话。

竟然是贺涵。

最近谭当当和陈软软向双方家长坦诚了恋爱关系，贺涵不甘心儿子被情敌家的alpha拐去，对谭当当很是不留情面。谭宗明做好了谭当当被打断了腿的心理准备，接起了电话。

——是我，陈亦度。

谭宗明的疑惑更甚，只能问是什么事。

——我家糯糯的对象，就是他那个小特助，你知道吧？昨天我见了一面......我觉得你也有必要见一面。

睡饱了的赵启平四下看了一圈无人，正要出去找这个老家伙，没想到居高临下看见谭宗明坐在一楼客厅抽烟。

“谭宗明，你是三高人群你知道吗？”

坐着的谭总不为所动，赵医生蹬蹬蹬下了楼，一把夺过烟头要开始教训，谁知谭宗明握住了他的手，声音颤抖着：“找到了。可能找到了。”



一行四人被贺瑜载着驶进了上海一座普通的居民小区。谭宗明一路无话，赵启平叹了口气，可心里的紧张并不比爱人少。

小特助岳垣的家不大，但是整洁干净。男孩在未婚夫的双亲面前多少有些局促，倒是岳家父母招呼他们进来。

“老岳呀，昨儿吃饭的时候，你说你关节痛。这位赵医生是上海最好的骨科大夫，我带他给你瞧瞧。”

贺涵笑得很随和，对方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这是当教师留下来的老毛病，这么多年都习惯啦。”

赵启平起身：“岳老师，都是一家人就不要说两家话了。我给您看看吧。”

谭宗明坐在一旁安静地打量着这位岳老师。他的头发已经沾染了岁月的风霜，可眉宇之间英气不减，想必年轻时也是风度翩翩。

是了，他们的后辈，在哪里都必然是出众的。

“岳老师，”赵启平开口，语气柔和，“您和岳垣的母亲都是教师，真的算是志同道合了。”

“赵医生太客气啦，叫我岳易就行了。我这教书育人是家里的传统，用当下的话来说，就是我家的家风。”

谭宗明在听到“家”这个字的时候明显僵硬了一下，陈亦度拍拍他的后背，转头看向岳易：“岳垣的爷爷也是教师吗？”

“是呀。我父亲当了一辈子教师，他总说觉得自己骨子里流着教书育人的血。”

赵启平点点头，扫了一眼挂在墙上的全家福：“老爷子的确值得尊敬。”

岳易像是被赵启平打开了思绪，带了点感慨道：“我父亲是咱们国家研究抗战历史的先驱。他如果还在世，该有一百多岁了。当年因为我生在改革开放第一年，所以借日新月异给我取名，如果他能看到国家发展得这么好，不知该有多高兴。”

然而一旁的谭宗明则已是难以言语。赵启平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笑容，自己也定了定神才开口：“能给我们说说岳叔叔的故事吗？”

“当然可以。”

岳易起身去书房翻找相册，赵启平坐到谭宗明身边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贺涵和陈亦度也是表情凝重。

“你们看，”岳易捧着一本影集，“这就是我父亲，岳明。”



岳明！

谭宗明的喉结上下滑动两下，带了点颤抖地问：“敢问令尊是出生于1942年吗？”

“是的。”

“那是不是出生于苏州？”

岳易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清楚。因为我父亲是我爷爷收养的孤儿，我爷爷是苏州人，可并不能说明我父亲就一定出生于苏州。”

“收养的？”赵启平也有些激动了，“他向您提起过他的身世吗？”

“提起过。据说我父亲的名字就是把他送进岳家的那个人取的，当时抗战正是胶着时期，那个人只说等事成了就回来接他，谁知一去不回。”

陈亦度默默翻看着这本相册。老旧照片里定格的时光漫长而又短暂，岳明的很多照片都是中老年时期的，他一页一页翻看，突然在后面发现了一张年轻时穿着中山装的岳明。

他有一双明亮圆润的眼睛。

谭宗明也低头注视着这张照片。

他也曾见过这样的眼睛，那是他儿时对美好的第一次感知。

他们有着同样的眼睛。

谭宗明几乎无法呼吸，他抚摸着照片里的年轻人，似乎还能感受到拍下这张照片那天温暖的阳光。

真的，是你吗？







【1942年】
舒宾医生无可奈何地看着坐在他面前的omega。

因为冬季湿寒的缘故，他裹着厚重的棉大衣，可即使如此，医生的敏感还是让自己看见了他隆起的腹部。

“老师，我恳求您。我只有三天时间，三天后我就又要回到那个地方去，装作只是来苏州处理生意。除了我先生，任何人都不能知道孩子的存在。没有别的机会了，现在他快要九个月了，您帮我动手术剖腹接生行吗？”

“你这是在玩命！你知不知道身为一个omega特工的第一忌讳就是在任务期间生育！你竟然.....你竟然敢对你的上线瞒天过海！你不配当伏龙芝的学生！”

“老师，”omega苦笑，“我的上线就是我的alpha。这个孩子是我一意孤行要留的，从五个月显怀到如今，保它实在是艰难。可是那么难我们都挺过来了，那就不能不让它出世。”

舒宾知道这个当年的学生有多么固执。看着他有些浮肿的脸，也忍不住心痛：“你是知道我这次以国际医生的身份来中国，所以才算好了日子找我？”

“差不多吧，”omega看着昔日的教官，“我一生只信任两个人，一个是我大哥，一个是您。”

“你那个大哥简直.......”舒宾医生蹲下身来为omega检查，“手术我可以完成，那它出生后呢？你要把它带回去吗？”

omega看着窗外皎洁的月亮，伸手抚摸自己坚硬的肚皮：“回去或是不回去，又有什么区别？”

手术进行了将近三个小时。

舒宾托着浑身血污的小婴儿凑到虚弱的omega眼前，轻轻地说：“是个男孩子。”

“男孩子。”omega几乎不可见地摇了摇头，“大哥取的名字恐怕用不上了.......”



老岳看着眼前的这对父子，目瞪口呆。

“岳叔，”omega的声音平静，“我把他交给您了。”

“这、这怎么行！这可是小少爷，我是明家的下人........”

“您在明家几十年，是明家的亲人。大哥因为现在的职位，处境艰难，等事成了我们就会把他接回去。大姐走了，我和大哥只能把他拜托给您。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可是......”

“岳叔！”omega脸色苍白，甚至流下了冷汗，“我跟您说实话，大哥和我随时都可能命丧黄泉，难道您想看明家的血脉断了吗！”

老岳的眼泪一串串往下掉，最终还是点点头。



“这是一些钱。”omega打开随身带着的箱子，“这是大姐之前为他打的长命锁……”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生身之人即将离别，睡在襁褓中的小婴儿突然发出了尖细的哭声。

omega伸手抚摸他浓密的胎发，明明是柔软的触感，却仿佛刀锋般刺痛。

为什么我要生下你？明知道世局艰险，明知道朝不保夕，为什么我还要和你分别？

如果.......如果.......

“岳叔，我想把他带回.......”

窗外月光洒满了整个简陋的房间，把他已经到嘴边的后悔压了回去。

就这样吧。

如果我和你父亲能活下来，那我们可以团聚；

如果我们不能等到胜利的那天，那你将会是个普通人家的普通孩子，过着我们终其一生所追求的安稳人生。

小婴儿哭声渐弱，一双和omega一模一样的眼睛注视着他的父亲。

他的眼神清澈无瑕，没有鲜血和战争，没有伪装和诡斗。

他是最纯洁干净的存在。

omega俯下身最后一次亲吻他的孩子。

对不起，把你带到这人世间。

对不起，不能让你成长于双亲身边。

祝福你，愿你一生都能平安快乐。

祝福你，在某天可以和父亲们一家团聚。

那时太阳一定很暖，月亮一定很圆。

爸爸们给你搭建秋千，爸爸们给你创造一个真正的家园。

omega咬咬牙，转身推开房门。

“等一等！”老岳叫住他，“小少爷的名字......”

“........岳明。”



——阿诚，我给小囡囡取好名字了。
——什么？
——明月。


月是故乡明。








【2046年】
赵启平看着从岳家出来就一直沉默的谭宗明，终于忍不住开口：“宗明，你还好吗？”

“伯公们从没有和我说过这件事，”谭宗明站在晟煊顶楼看着灯火通明的上海，“我也是在外公去世前才知道的。当年因为战乱，岳家不知道颠沛流离到了哪里。接着伯公他们假死出国，是为了避免兔死狗烹的悲剧，所以没办法光明正大的回来。可是后来呢？难道几十年都不能回来一趟找找他吗？”

“我觉得，他们这样做一定有自己的考量。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妥妥当当不在你身边，你肯定也会去找的。但是你放弃了和亲生骨肉重聚的机会，就一定有更大的理由。”

“都是借口！借口！”

“你别激动.......”

“我能不激动吗！”

“如果我是二伯公，为了能让自己的孩子过上平静的生活而不惜骨肉分离，那我也一定不忍再打破这种平静。即使后来找到了他，我也可能只是一个旁观者，只要他拥有安稳人生，那我再痛苦又能怎样呢？”

谭宗明脱力一般坐在了沙发上。他双手撑着快要裂开的头，声音流露出浓浓的疲惫：“大伯公一生都没见过他........”

“他们已经相见了。”赵启平张开手臂拥抱他的爱人，“在梦里、在故乡、在每一刻。他们是一家人呀。”

谭宗明笑着抬头，可眼里却闪烁着泪花：“一家人。”






【1962年】
巴黎的夜，皓月当空。

他们并排看着皎洁的月——

明亮圆满，和上海、和苏州都别无二致。

那是同一个月亮。

那是他们的月亮。

end.

【这就是小特助的身世。】 

【大哥知道岳明的存在吗？知道。阿诚借生意之名来到苏州生下孩子，为了不引人注意，大哥不能随行。】
【诚哥后来为什么没有别的孩子？手术的原因，身体受创。这个在他的日记里有提到。（详见经过10）】
【楼诚后来有没有找到岳明？大家可以自己想象。也许就像平平说的那样心有顾虑不愿打扰，也许是老谭说的，大哥一生都没能找到他的孩子】
【谭宗明告诉岳易他们的关系了吗？没有。】



【他们的孩子，即使身在普通人家，也是温柔上进的人。岳老师教书育人，也算继承父亲们的志向。楼诚为了国家奉献一生，却没能为新中国的建设出力，岳明替他们完成心愿了。】
【楼诚，永远是最美好的楼诚。】